吃肉記得加砂糖

ˉˉ「你知道平行時空嗎？」Birdy側躺在床上，面向正在認真K書的阿漢，沒來由地問。

ˉˉ今天他又擅自跑到阿漢家過夜。起初阿漢還會覺得奇怪，明明他自己有家有床不睡，幹嘛硬是要來跟他擠；但隨著過夜的頻率越來越高，尤其在他們互相吐露愛意之後，阿漢也開始喜歡上這種只屬於他們的時光，不大的床上現在都會多準備一顆枕頭。

ˉˉ「什麼時空？」阿漢嘴上回答Birdy的問題，眼睛還緊緊地黏在參考書上。這傢伙八成又看了什麼沒聽過的外國電影或是書籍。跟Birdy的不按牌理出牌長期相處下來，阿漢已經學會了如何一心二用。

ˉˉ「今天我看了一本書，裡面有提到除了我們的宇宙，可能還存在著其他宇宙。就像兩條平行線，彼此互不干涉，也不會有交集。」Birdy記憶猶新的背著書中的內容。「簡單的來說，就是在別的世界裡，可能有另一個我們，他們過著跟我們不一樣的生活。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，他們也不知道我們。」

ˉˉ「聽起來好複雜喔。」阿漢歪著腦，可能是正好遇到了較困難的習題，也可能是試圖憑著Birdy的介紹理解這個叫『平行時空』的玩意。有時他真服了Birdy，明明連參考書中的習題都不會解，這種平常上課不會教的卻能夠一看就懂。

ˉˉ偶爾他會在西洋電台聽到，遠在太平洋另一端發生的事。雖然聽起來好像很重要，重要到會影響整個世界，但對阿漢來說，那已經夠遠到像另一個時空了。所以除了這個時空之外，還會有另一個時空嗎？

ˉˉ看著若有所思的阿漢，Birdy噗哧地笑出聲。「不覺得很有趣嗎？」他說。

ˉˉ以為對方在笑自己，阿漢連忙把臉埋回參考書堆中，尷尬地嘟嚷：「什麼很有趣？」

ˉˉBirdy翻過身，將雙手盤在後腦勺和枕頭之間，像在仰望天空似的，只不過阿漢房間的天花板什麼都沒有。「別的世界的我們是什麼樣的人、以及此時此刻的他們正在做什麼事、是不是也像我們一樣想了解另一邊的世界……」

ˉˉ阿漢瞥了眼Birdy後，將視線轉向窗外；今晚的月亮細細長長的，有限的月光把萬物照得迷濛，為一切增添了點神秘感。

ˉˉ月亮的背後是另外一個世界。他曾經聽人這樣說。也許別的時空就在那裡。

ˉˉ想像著那頭的自己，是不是也遇上了心愛之人；兩人共同拍了一部部電影，他執導，而自己寫曲；遇見各式各樣的人，得遍大大小小的獎項，也去了一些只在地理課本上聽說過的國家。

ˉˉ----那是他和Birdy的夢想。

ˉˉ「你覺得會不會有一個時空我比較聰明在自然組，而你比較笨在社會組？」Birdy打趣地問。

ˉˉ「啥？你剛剛都在想這個喔？」像突然被澆了一桶冷水，阿漢興致全失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。

ˉˉ「對啊。不然哩？」Birdy理所當然地回望阿漢。

ˉˉ「唉！沒事。」也不是Birdy不浪漫，只是男生心思本來就沒那麼細膩。同樣是男生的阿漢安慰自己。面對Birdy想到什麼說什麼、想到什麼做什麼的個性，阿漢也很是習慣，於是他也順著Birdy的話搞笑：「那你覺得會不會有一個時空我家比你家還有錢？有錢到我可以買好多台機車！」

ˉˉ「我家有錢我爸也沒給我買機車啊！」Birdy興奮地跳起來，不甘示弱地反駁。兩個大男孩一玩鬧起來，越講越大聲。「那你覺得會不會有一個時空教官長得跟張國榮一樣、還對我們很好？」

ˉˉ兩人對看一眼後，不約而同爆出雷聲般的笑聲；聽到阿漢媽媽從她房間大喊「阿漢啊！什麼東西那麼好笑，快去睡啦！」，他們才趕緊把笑聲憋回口中，還夜晚一個平靜。

ˉˉ「你覺得會不會有一個時空我們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？」

ˉˉ阿漢忽然一愣，看著眼前的愛人異常地平靜。他不知道Birdy是不是想暗示什麼，但一想到他們沒辦法像戀人抱著對方，阿漢的心不自主地縮緊了起來：「怎、怎麼突然說這個？」

ˉˉ「沒有啊。我在想我們會不會像電影演的那樣，明明很相愛，可是卻不能在一起。像是…呃……羅密歐與茱麗葉！」似乎沒有感覺到阿漢變得焦慮的呼吸，Birdy還是一派平靜地看著天花板說著。

ˉˉ「可、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？」阿漢硬是把嘴角往上扯，並試著讓聲音不要抖得太明顯。雖然他們倆現在只能祕密交往，但他們已經約定好等到一起考上台北的電影系後就要公開關係。

ˉˉBirdy轉頭看向阿漢，注意到他迅速地迴避了自己的眼神，再怎麼遲鈍的人這時也該察覺到了。「可能我只是覺得跟你在一起太幸福了，很不真實。」Birdy邊笑邊打圓場：「好啦，別胡思亂想了，快睡吧。」

ˉˉ他快速逼近阿漢，並笨拙地在對方唇上親了一下後，又馬上爬回自己原本睡的那一邊。

ˉˉ阿漢扶著嘴唇，他的牙齦被撞得隱隱發疼，他甚至覺得Birdy再這樣「親」他個幾次，他遲早會被撞斷幾顆牙。

ˉˉ看著已經進入夢鄉的Birdy，聽著熟悉的鼾聲，阿漢的心這才終於平復下來。他無奈地笑了，也不知道是他太簡單，還是Birdy太自私，總是像這樣被他擅自牽著思緒到別的地方後又被擅自丟下。不過就是因為喜歡才會這麼在意吧。阿漢想。

ˉˉ闔上參考書，關了檯燈。阿漢鑽進了被窩，習慣性地把手繞過Birdy的身體。當他的鼻子貼到Birdy的後頸，他感覺到對方的身體打了一下顫。

ˉˉ也是。既然他們愛著彼此，應該沒有什麼原因不能在一起吧。

ˉˉ這晚，阿漢在睡夢中把Birdy抱得更緊了些。